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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7章 她死了3
容谦看司尧霆伸手抓向那个女人，下意识的抬手隔开了司尧霆伸过来的手臂，将那个渔女挡在了身后。
“司先生，”容谦沉声道，“对女人动手不是君子所为。”
容谦的话语，似乎令司尧霆从怔愣的情绪里逐渐回过神来。他面色复杂抬起眼，视线一寸一寸的落在容谦身后的女人脸上，似乎是这才看清楚了那个女人的面容。
平凡无奇的一张脸，甚至因为右脸颊上的刀疤，将那张只能称得上清秀的面容，毁了容。不仅如此，像是常年风吹日晒一般的皮肤，泛着黝黑的光泽，因为太黑，甚至看起来有点像东南亚人。只有那双桀骜冷漠的双眸，因为太过熟悉，令他心魂激荡……
认错人了。错的太离谱了。
叶想想那么漂亮，他怎么会将一个丑陋平凡的女人认为是她。
心里说不清什么感受，可能是失望，也可能是觉得好笑，只是所有情绪都直直的落了下去，来医院里找墨寒笙麻烦这件事，也变得意兴阑珊。
他缓缓收回了视线，舔了一下青肿的唇角，最后看了渔女一眼，才转过身离开了。
司尧霆竟然就这样走了，令容谦一愣——这家伙跑这里来是干什么的？
随后，他就听到身后那个女人嘀咕道：“有病。”
虽然他也觉得司尧霆确实挺有病的，但是——
“你刚才在做什么？”容谦气得恨不得抓住她的肩膀，将她脑袋里的水倒出来，“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？你打他？你不想在榕城混了？”
渔女抿了抿唇，那双比常人更加漆黑的眸子抬了起来，眸如点星，格外耀目，她问道：“他说的是人话吗？七……瓷刚死，他跑过来说风凉话？还是人吗？”
对上她明亮的双眼，容谦声音也忍不住放低了一些，他无奈的叹了口气：“墨爷还在昏迷，温嘉陆也没抓到，得罪司尧霆，我们吃不了兜着走。不过，这些事情跟你也没关系，你不需要为青瓷出头，免得惹来祸患。”
“……”渔女轻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，因为皮肤黝黑，也看不出什么情绪，只是一双比常人漂亮的眼睛，轻轻地垂落了下去，看起来有些忧郁。
“你……哎。你叫什么名字来着？”容谦这才反应过来，他们折腾了两天，连人家名字都没问出来。
“……盛青卿。”
“青青？”
“最后一个字，爱卿的卿。”
“哦。”容谦应了一声，将她名字存在手机里，又问她，“你手机号码我也存一个吧。这里没什么事情了，你也该回家了吧？”
他说完，对面的女人表情越发沉默。
容谦忍不住问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我住在船上的。”盛青卿看了他一眼，又垂下眼，“船被警察拖走了，估计不会还给我了。”
“……”这是连家都被拖走了啊……太可怜了吧！
容谦也没想到，现在竟然有人是真的“四海为家”，不过看盛青卿的穿衣打扮，也并没有特别意外。
“不管怎么样，你也是青瓷的恩人。”容谦做主道，“你既然没地方住，就住榕城吧，我帮你租的房子，你也好找工作。”
盛青卿感激的看了他一眼，应下了：“那就谢谢你了。”
容谦摇了摇头，又去处理别的事情去了。
盛青卿走到icu病房的透明玻璃窗前，看着病房里男人的面容，幽黑的眸底，泛着复杂细碎的暗光。
＊
季青君在容谦打完电话第二天就赶到了。
容谦亲自去机场接他。
熙熙攘攘的机场大厅，修长俊美的少年出现在人群中的时候，依旧十分惹眼。
容谦抬步走过去，喊了他一声，当季青君转过头来，他那红肿的眼睛和眼皮下的乌青，也一下子映入了他的眼帘。
“……”恐怕是这两天都没睡觉。容谦心底有些愧疚，走过去，轻轻地抱了抱他。
季青君一下子推开了他，他通红着眼睛问道：“我姐是怎么出事的？墨爷呢？他们没有在一起吗？”
他那么信任墨寒笙，就跟季青瓷信任墨寒笙一样，只要有他在她身边，就能保她无忧无虑。
“……”容谦一时语噻 ，面对季青君的质问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
似乎是看出了容谦脸上的踌躇，少年清俊的面孔上，爆发出深切的愤怒，他抓紧容谦的衣领，怒吼道：“你说话啊！到底怎么回事！”
为什么他才出国不到半年，就发生了这种无可挽回的事情？
墨寒笙呢，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她？
“墨爷……恢复记忆了。”容谦看着少年的面容，艰难的吐出了这几个字。
“……”季青君的眼睛里，浮现出一丝迷茫。
＊
回去的车上，两个人都很沉默。
这个对他和墨寒笙都隐约带着崇拜的少年，此刻面容阴郁，一双眼睛深深的藏在发丝的阴影里，只留下唇部紧抿的线条。
容谦并没有隐瞒什么，季青君是季青瓷的亲人，他有资格知道所有的真相。
可能是真的，谁爱得太深谁先输，对于季青瓷来说，在她和墨寒笙这段感情里面，她付出的太多，也太过被动。
就算是在现在，容谦都十分后悔自己没有对那个女孩好一点，她还那么年轻……
“你很久没睡了吧？先去睡一觉，我再带你吃……”
“我想先去殡仪馆。”季青君静静的打断了他的话。
容谦微微一愣，看了季青君阴沉的脸色，也没有再说劝拒的话语，调转了车头，往郊区的殡仪馆方向驶去。
榕城的殡仪馆只有一座，建立在十分偏远的山岭附近，容谦将车子停在了停车场，从车里走了出来的时候，踩到了地上白色，纸做的花片。
不远处，有哀乐在低低的奏响，不时有车子从外面缓缓驶入，从车里走出来的人，面容都是哀伤沉默的。
这并不是一个令人觉得舒服的地方，就算依山傍水，依旧还是觉得入目都是灰白的颜色，连亮光照耀在身上，都不觉得有任何暖意。
“我想看看她。”季青君偏过头，轻轻地道。
“走吧。”
容谦迈开脚步，往殡仪馆内部走去。
停尸间门口，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阿伯坐着，见到容谦和季青君过来，听明了来意，便拿了钥匙，带他们进停尸房。
“就是这里了。”阿伯停下来，将冰柜的门打开了，看了容谦一眼，问道，“这位是……”
“是她的弟弟。”
“哦哦。”阿伯点了点头，“看完最后一面，尽快火化吧，人死不能复生，尘归尘，土归土……”
他一边罗罗嗦嗦着，一边将冰柜拉了出来。
季青瓷的尸体，已经被收殓师化妆打扮了一番，她身上穿着的，是容谦亲自买来的新衣服，淡粉色的连衣裙，配上淡淡的妆容，令她在冰棺里，看起来就像是安然入睡了一般。
所有的血迹早已经被尽数擦去，遗留在她体内的子弹也早已经被取出，她平静的躺在冰棺里，除了肤色太过苍白以外，跟常人无异。
容谦看了一眼，就看不下去，微微的偏过头，红了眼睛。
“姐。”季青君带着哭腔喊了一声，一路上压抑的情绪，似乎在此刻见到她的尸体的瞬间，决堤，伸出手颤颤的握住了女孩已经没有任何温度的手，泪如雨下。
这个世界上，只剩下他一个人。
唯一疼爱他的人，也消失了。
跟檀七七在微信上对话，说笑，好像就在前几天，而如今再见面，只剩下这么一具冷冰冰的尸体。
巨大的悲伤令他呼吸都开始不稳，少年哀恸的哭声在清冷的停尸间回响着，令人不忍猝闻。
……
容谦一开始计划着，是等墨寒笙醒过来以后，再将季青瓷火化。
只是季青君回来当天，就打算将她火化掉，他虽然有些私心，但是季青君毕竟是季青瓷的亲人，他的决定，他只能无条件支持。
骨灰盒，是季青君亲自挑的，骨灰，也是他亲自一块一块捡进去，装满。
曾经活生生一个人，最后只剩下捧在骨灰盒里这么一小块。
容谦看着跪在地上抱着骨灰盒痛哭的季青君，有些心碎的想着，当年墨寒笙从温嘉陆手里接到季青瓷的骨灰的时候，又是什么心情？
不管是什么心情，对活着的人来说，都太痛苦了。
这个世界上，不会再有比生离死别更加痛苦的事情。
不会再有了。
……
墨寒笙在昏迷一个星期以后醒了过来。
容谦守在他的床前，见到他睁开眼，惊喜的喊了一声：“墨爷！”
墨寒笙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，他削瘦了许多，身上插着的管道因为他的动作而脱落，容谦赶忙扶住他，“你好点了吗？有没有哪里不舒服？”
墨寒笙看了看窗外，又看了看容谦，低声道：“容谦……”
“是我。”
“七七……”
容谦一愣，以为他是老毛病又犯了，却见墨寒笙缓缓的抬起手，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头，像是痛到了极致一般，嘶吼着哭出了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