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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8章 婚礼取消
容谦坐在沙发上打了一个盹，醒过来的时候，檀七七还坐在墨寒笙的床边。
此刻，天已经蒙蒙亮，窗外绛蓝色的光影朦朦胧胧的照耀进来，将整个病房都笼罩在一种淡淡的昏沉里面。
容谦站起来，将窗帘拉上，让室内的光线降低，走过去对熬了一夜的檀七七道：“你先睡一觉。墨爷这里我来守。”
檀七七抬起头看了他一眼，她眼睛还是红红的，大概是在他睡着的时候，又偷偷哭过了，有些肿。容谦看着也十分不忍心，低声哄道：“你去睡吧青瓷，墨爷已经没什么大碍，等他醒了我再喊你。”
檀七七倔强道：“我就在这里守着他。”
失去的这些年，已经回不来了，现在她一分一秒都舍不得离开他。
她想等墨寒笙醒过来，告诉他她就是檀七七，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，让他不要再这么伤心难过。
檀七七越想心里就越酸疼，眼泪又忍不住冒了出来，她这一辈子所有的心疼都要在今天晚上疼完了。
容谦轻叹了一口气，看她的表情，知道也劝不下去，找了一条薄薄的毛毯盖在檀七七的肩上，他温声道：“那你趴一下，你已经一夜没休息了，别墨爷好了你又倒下了。你可是要结婚的人呢。”
檀七七也已经是强弩之末，她本来身体落水就没康复完全，熬夜了对她身体来说，是一个强大的负担。
听了容谦的话，檀七七微微的点了点头，低头趴在床沿，面对着墨寒笙的侧脸，看了他一会儿，才闭上眼睛。
实在是太累了，她几乎是一闭上眼，就失去了意识。
再次醒过来的时候，天已经大亮。
她抬起头往床上看去，并没有看到墨寒笙的身影，整个人剧烈的一震，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。
窗外惨白的阳光将整个病房都照耀成苍白的颜色，白色墙壁反着光，令人眼睛生疼。
病房并不大，一个转身就能看完。
檀七七冲到浴室里，并没有看到墨寒笙和容谦，有些迷茫的愣了一下，又匆忙的冲了出来，打开大门冲出去。
走廊上人来人往的，都是病人家属和护士，熙熙攘攘，各做各的事情，檀七七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门口边上，看着外面，病房里的安静和走廊上的喧哗对比强烈，像是某种白噪音，令她的大脑出现了某种奇怪的幻觉。
她现在，难道是在做梦？
怎么会一觉醒来，容谦不见了，墨寒笙也不见了。
他们怎么会把她一个人留在医院里？
她头痛欲裂，往医院外面走去。
一边走，一边给墨寒笙打电话。
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电话落在了海边，自始至终手机都在响着，却没人接听。
她叫了一辆车，跟司机报了地址，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，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车窗外人来人往，又给容谦打电话。
容谦倒是很快就接起来了。
“容谦……”
她刚开口，容谦就打断了她的话，“青瓷，你先别回来，我等下过来接你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檀七七一愣，“你们为什么……”
她话还没有说完，容谦那边突然又掐断了电话。
看着一瞬间暗下来的手机，檀七七有一瞬间的迷茫，总觉得这一觉醒过来，哪哪都不对及，整个人都像是身处梦境中。
她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脸，疼的钻心，又无奈的捏了捏眉心。
这大白天的，怎么可能是梦呢，根本是见鬼了吧。
容谦叫她别回家，但是檀七七哪里是会听他话的人，照旧打道回府。
一进家门，檀七七就看到保安在容谦的指挥下，正在拆卸她那天叫人挂上去的婚纱照。
她眉心轻轻地一簇，觉得有些不太对劲，轻轻地走过去，喊了容谦一声：“容谦，你们在干什么？”
容谦一回头，见到她，带着金丝边眼镜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惊讶，很快，那点讶然被他飞快隐去，他恢复了平静的样子，轻咳了一声，道：“你怎么回来了？我不是说……”
“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？”檀七七生气的打断他的话，“我还没问你呢，你怎么来怎么不叫我？”
容谦下意识的道：“是墨爷……”他猛地咬住了舌头，飞快的看了她一眼，移开了视线，“这不是看你一晚上没睡，想你多睡一点。”
鬼扯吧。
檀七七皱着眉头，看着自己和墨寒笙的结婚照被取了下来，保安抱着那副巨大的结婚照，问容谦：“容助理，已经拿下来了，要送哪里去？”
“先放储物室吧。”容谦吩咐道。
“好。”两个人搬着那结婚照走掉了。
“等一下。”檀七七终于忍不住开口，她小脸上眉头皱的死紧，有些不可思议的问容谦，“为什么把它拆了？”
“这是墨爷刚刚吩咐的。”容谦犹豫了一下，才回答道。
“他也回来了？”檀七七问道，“他人在哪里？我有话要对他说。”
“墨爷现在在书房。”看檀七七立刻要冲出去，容谦下意识的抓住她，“青瓷，你先等一下！”
檀七七心里急得要死，她想知道墨寒笙是不是恢复记忆了，她想告诉墨寒笙她就是檀七七，哪里还听得下去容谦的话，被容谦扯住，她一下子就挣脱了他，泥鳅似的从他掌心溜走了。
看着檀七七飞快上楼的身影，容谦心里咯噔了一声，暗道不好——坏了！
＊
檀七七一眨眼就到了墨寒笙的书房门口。
她心跳的厉害。
气喘吁吁。
看着面前朱红色的书房大门，她手指握上冰凉的门把手，轻轻地推门走了进去。
面容俊美但是看起来依稀还有些苍白的男人坐在办公椅上，正在办公，听到她进来，抬起头看向她。
那双清冷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，不知道为什么，令檀七七浑身不由自主的轻轻颤动了一下。有些凉。
“寒笙。”她舔了舔唇，看着墨寒笙的脸，喉咙突然有些干涩，一时间忘记了冲上来的时候，想要对他说什么。
未了，她才轻声问道：“寒笙，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？”
墨寒笙看着她，突然伸手朝她做了一个坐的手势。
明明还是这个男人，只是檀七七从他这个动作中，却察觉到了一丝陌生。
不安的感觉，如同藤蔓生长，疯狂的从她心脏里抽根发芽。
她咬住嘴唇，轻轻地走过去，坐在了墨寒笙对面的那张沙发上，手指有些不安的交握。
“寒笙，你身体没事了吗？”她还记得他在发烧。
墨寒笙淡淡道：“没事了。”
听着他一如既往的声音，檀七七微微松了一口气，她想起楼下刚刚被搬走的结婚照，下意识的扯了这个话题：“对了，你叫人把婚纱照取下来了？怎么了，挂在哪里不好看吗？”
墨寒笙平静的看了她一眼，“嗯”了一声，算是回答了她前面这个问题。
他现在冷淡的令檀七七有些迷茫。
他这是怎么了？
是恢复记忆了，还是……
“寒笙，其实我有话要……”
她话还没说完，墨寒笙突然打断了她的话。
“下个星期的婚礼我已经取消了。你在这里的东西收拾一下，下午叫容谦送你回家。”
“嗡”的一声，檀七七的脑子都被他这句话说懵了。
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脸，脑中又是一阵空白，白噪音似的幻觉在脑中嗡嗡作响，她几乎以为自己听到的只是幻觉。
“寒笙，你在说什么？”她挣扎着问了一句，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听错，“我哪里做错了吗？为什么要赶我走？”
墨寒笙却已经冷淡的收回了视线，态度疏离又冷漠，将她当做陌生人似的：“我要工作了，你出去吧。”
檀七七不甘心的站了起来，走到他的面前，双手撑在他的书桌上，跟他平视。
向来温温柔柔的小姑娘，此刻漂亮的一双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，里面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心。
她怒气冲冲的道：“你是不是又想背着我做什么？你难道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吗？昨天你突然失踪，我和容谦找了你一夜，好不容易找到你，你又昏迷了。我吓得不敢睡，守了你一夜，一觉醒过来你和容谦都不见了！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里面，我都以为是做梦！现在你又要推迟婚礼，又要跟我分居，你到底在想什么？你瞒着我什么，告诉我行不行？”
如果墨寒笙当年能把一切真相告诉她，他们或许这三年就不会分开了，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误会了，她不要墨寒笙再背着她涉险。
墨寒笙看着她充满怒火的眼神，似乎不太喜欢她这样不客气的说话方式，英气的眉心缓缓皱了起来，双手交握，带着一点成熟男人的疏离和居高临下：“你昨晚照顾我，我很感谢。我会叫容谦把钱打给你，还有这段日子里，你应得的钱。”他顿了顿，抬起那双冷冽疏冷的黑眸，直直的看着她错愕的神情，冷淡的对她道，“不过我不希望你继续得寸进尺，结婚这种事情，想都不要再想。”
檀七七脑子里跟被雷炸过似的，嗡嗡直响。
她看着墨寒笙的表情，下意识的道：“寒笙，我是……”
墨寒笙打断了她的话，不耐烦的冲着门外道：“容谦，把她带走。”
似乎是已经忍受不了她的存在了。
容谦走进来，对着脸色苍白的檀七七做了一个手势，“走吧，青瓷。”
檀七七六神无主，她看了看墨寒笙冷厉疏离的表情，一时间不明白他现在记忆恢复到何种程度了。
他想起檀七七了吗？
他想起檀七七，又怎么会赶她走！
见檀七七呆呆的站在那里，神情都茫然了，容谦也有些于心不忍，轻轻地扯了了她一下，把她从墨寒笙的办公室里带出去了。
一直被容谦带着走到了走道边上，檀七七才沙哑着声音问容谦：“他现在是怎么了？”
“墨爷好像是想起檀小姐了。”容谦低声道，“青瓷，很抱歉，是墨爷吩咐别喊你的。”
檀七七心情很复杂，有些无语，又有些无奈。
墨寒笙想起她了？开始嫌弃季青瓷了？
可是，她就是檀七七啊？
他认不出来她了吗？
她脑子一片混乱，有些头痛的抱住了脑袋，熬夜的后遗症加上身体虚弱，一起袭了上来，身体晃了晃，差点要倒下去。
容谦拉了她一下，看着她苍白的脸，同情的道：“你还没吃早餐吧？我们出去吃吧。我有话要对你说。”
檀七七低着头，沙哑着声音道：“我也有话要对你说。”
＊
别墅附近的早餐店，檀七七坐在椅子上，看着容谦点了一些她爱吃的早点。
“先喝豆奶。”容谦把豆奶递给她。
“谢谢。”檀七七接了过来，低头喝了一口，只觉得味道太甜，一口也喝不下去。她心里堵得难受。
“我先把墨爷的情况跟你说一遍。”容谦开腔，注意着檀七七的脸色，“他和檀小姐的关系，我昨天已经跟你说清楚了，你也应该明白了吧？”
檀七七撑住了额头，有些无力的道：“我都明白。你长话短说，寒笙现在是怎么一个情况？”
“墨爷确实是在逐渐恢复记忆。”容谦看着她，“只不过是不是现在，是在跟你求婚之前。”
他这句话，令她一怔。
“那个时候，他对檀小姐的一些记忆，有了印象，但是并不是现在这么清晰。所以，为了不辜负你，他希望在自己彻底恢复记忆之前，跟你结婚。这样，生米煮成熟饭，就算离婚，你也能分到他一半的家产。”
“……”
“这是他当初打算的。”容谦说到这里，也有些无可奈何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。天不遂人意，在结婚前一个星期这个节骨眼上，墨寒笙竟然被檀七七的婚纱刺激的想起了过去，当年他选择季青瓷，也只不过是在绝望的感情里抓住一个替代品，试图让自己不再彻底沉溺于黑暗之中。
但是可悲的是，替代品永远是替代品，不管季青瓷多么喜欢墨寒笙，墨寒笙的心永远还在檀七七这个人身上。
檀七七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。
她双手捂住脸，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。
她甚至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。
怎么会这样？
墨寒笙想起了檀七七，却认不出来，现在的季青瓷就是檀七七。
还要多久，他才会记起来，她就是他心里的那个人？
虽然并不怪他，但是被他这样冷淡处理，还是心里难受，觉得委屈。
容谦看着她纤细的肩膀，想着这些年经历过的一切，心底也有些为她心疼，他抬起手，轻轻地抚了抚她柔软的长发，像是一个大哥哥似的，温声道：“别太难过，先吃早餐吧，等下要凉了。”
檀七七放下手，看着容谦的脸，露出了一抹快哭出来的苦笑：“容谦。”
“嗯？”
“如果，”檀七七咬了咬牙，“如果我告诉你，我就是檀七七，你会怎么办？”
容谦一下子愣住了，然后慢慢的，对她露出了一副同情的表情：“青瓷，别这样，我知道你喜欢墨爷，但是……”
“不是，我真的是……”檀七七试图解释，又给容谦说了几个以前她和墨寒笙的经历，但是容谦还是同情的看着她。
“这都是叶想想以前跟你说的。”容谦温声道，“我知道你喜欢墨爷，为了揣摩他的喜好做了很多努力，但是……”他声音低了下去，“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，青瓷，你应该做你自己。”
檀七七：”……“
她已经百口莫辩。
也是，这个世界上，除了墨寒笙这个疯子，谁会相信什么借尸还魂。
如果不是亲身经历，如果有一个人跑出来告诉她和她的过去，她也只会当做居心不良。
她心口闷得厉害，一点东西都吃不下去了。
听着容谦还给她喂鸡汤：“你还年轻，青瓷，以后还会遇到喜欢的人，没必要吊在墨爷这棵树上，是不是？以后你回家住，我也会过来照顾你的……”他似乎想起了檀七七当初为了墨寒笙和苏雅晴决裂，也因为那件事，季青君远赴国外留学，整个苏家，只剩下檀七七一个人了。
她为了能跟墨寒笙在一起，付出的代价，沉重到并不是他一句【以后还会遇到喜欢的人】这样轻飘飘的话就能过去的。
那是她母亲的一条命，她为了墨寒笙，家破人亡。
容谦沉重的叹了一口气，话也说不下去了。
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，季青瓷值得墨寒笙冒着恢复记忆的代价却跟她结婚。
她是他不能去辜负的女人。
檀七七闷着一口气，也没心情再跟容谦说话，她觉得自己冲到墨寒笙面前，说自己就是季青瓷，恐怕墨寒笙的反应，是直接就把她丢出去。
他们肯定都觉得，她是疯了，为了能跟墨寒笙在一起，竟然不惜冒充一个死人。
这也是正常人的想法。
檀七七把脸埋在手臂上，心里堵得慌，想起和墨寒笙即将举行的婚礼就这样泡汤了，心情更是难以形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