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2章 让他愧疚一辈子

寒嫣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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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小时候,他不明白,妈妈对他为什么总是那么冷漠,于是他拼命的让自己变优秀,想要获得妈妈的认可。后来,他知道了妈妈的不开心是因为仇恨洛雅,于是千方百计的去寻找,去报仇。直到他是熊猫血的秘密被曝出来,直到那一份亲子鉴定书白纸黑字的摆在自己面前,他才知道,原来,妈妈的冷漠,不是因为他做的不够好,而是因为他的父亲不是欧谦益,那个妈妈深爱了一辈子,却又爱而不得的男人。

    他的存在,是妈妈的耻辱。

    所以,妈妈对他,没有疼爱,只有冷漠;没有关怀,只有利用。哪怕是毁了他的一辈子,她都不会心软一下。

    原本早就已经失望透顶的,想不到,在这个时候,妈妈居然会拿这样的眼神来看他!

    欧辰的眼眶渐渐的湿润了,手在微微颤抖着。

    洛小希紧紧的挨着他,将自己的另外一只手也覆到了他的手上,给他无声的鼓励和支持。

    她知道,“妈妈”这个词语,在一个从小就缺乏母爱的孩子心目中,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位置,所以,她愿意为了欧辰,放下从前的一切,包括仇恨。

    欧妈妈见欧辰红了眼眶,知道自己赌对了。她虚弱的向欧辰招招手,努力的挣扎着想要爬起来。

    洛小希见了,示意欧辰赶紧过去,她自己也眼明手快的走过去,将一只靠枕塞到了欧妈妈的背后。

    欧妈妈竟然没有拒绝!

    此时,她满心满眼都是欧辰。

    欧辰有些踌躇的走过去,在欧妈妈面前的病床上坐下。明明渴望了很久,但是,忽然变得这样慈爱的母亲,竟让他有些无所适从。

    欧妈妈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,她的眼睛里,再也看不到仇恨和怨念,只剩下愧疚、慈爱和哀伤。

    “儿子,对不起!”

    一句对不起,尽管已经晚了许多年,但是却让欧辰听得心中大恸,哽咽着叫了一声:“妈——”

    洛小希听着也忍不住泪花在眼眶里打转,她既为欧辰终于得到了那份期盼已久的母爱而替他高兴,又为自己已经永远的失去了母亲而哀伤。

    偏偏,自己的母亲就是在最有可能苏醒的时候,在欧妈妈毒手之下丧生。

    此时此刻的心情,真是复杂的难以言喻。

    一只手伸过来,拉住了她。

    洛小希的目光,落在那只瘦骨嶙峋的手上,慢慢抬头,正好跟欧妈妈的目光碰了个正着。

    “你也做坐吧。”

    欧妈妈迅速的撇开了目光,像是愧疚,也像是尴尬。

    毕竟,她的骨子里是一个高贵的夫人,跟小辈服软认错这样的事情,那是相当打脸的。

    洛小希也不是一个小家子气的女孩子,见欧妈妈都已经主动开口了,她便也展开一个笑脸,紧挨着欧辰,坐到欧妈妈的面前。

    谁也没有注意到,就在洛小希坐下的瞬间,欧妈妈低垂的眼眸里,一丝阴狠的,一闪而过。

    但是很快,欧妈妈便把它掩藏的干干净净,再抬头,已经是一派慈祥模样。她伸手,拉住洛小希和欧辰,一手一个,然后,把他们俩的手放在一起,叹息道:“是我不好,害得你们俩受苦了,以后,我再也不管你们的事情了。既然你们俩在一起觉得开心,那就好好的在一起过日子吧!经过这件事情,我也想通了许多……”

    刻骨铭心的仇恨,能够在一起之间想通吗?

    洛小希听着听着,心里升腾起一股强烈的、不好的预感。

    干嘛像交待遗言似的?

    像欧妈妈这样的人,一生都生活在仇恨中,仇恨便是她生活下去的唯一的支撑和力量,要是哪一天她放弃了仇恨,那么生活对于她来说,也就失去意义了。现在,她竟然选择了原谅,难道……

    洛小希不敢再想下去,小心翼翼地往欧辰那边瞟了一眼,见他也正紧蹙着眉头。

    很显然,欧辰也发现了自己母亲的反常,但是一时之间,他还找不到问题的症结所在。

    欧妈妈见两人忐忑不安的模样,心里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意,但是她的脸上,却是更加愧疚不堪的表情,甚至是带了一丝哭腔,抓紧洛小希的手问道:“你不愿意相信我会变好是不是?你不愿意原谅我对不对? 我求你了,恨我可以,但是千万不要记恨我的儿子!你都不知道,阿辰他有多爱你!洛小希,我求求你……”

    怎么忽然就扯到自己身上来了呢?

    面对像是要发狂的欧妈妈,洛小希胆战心惊,想要挣脱她的手,却又害怕伤到她,只好小声的劝慰道:“伯母,你冷静一下,你听我说,我没有不相信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,我知道你恨我,你跟阿辰在一起,就是想要利用他来报复我,我求你,有什么冲着我来就好!洛小希,你的妈妈是我杀的,现在我就把这条命还给你,你去拿把刀来杀了我吧!我只求你能够在我死后,跟我儿子好好的过日子!”

    面对哀求嚎啕得发疯的欧妈妈,洛小希手足无措,求救的看向欧辰,欧辰毫不犹豫的出手,掰开欧妈妈紧紧抓住洛小希的手,将两个人分开,大声道:“妈,你冷静一点儿!”

    见儿子要发火了,欧妈妈一下子就偃旗息鼓,转为哀哀的低声啜泣:“儿子,对不起,妈妈又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
    对于这一招,欧辰还真是没辙。他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,“你先休息一会儿吧,我去叫医生来给你看看。”

    说完,他站起来,拉着洛小希就往外走。

    洛小希有些不放心,回头看了一眼,不料欧妈妈竟然忽地一下就从被窝里抽出一把雪亮锋利的水果刀,吓得她本能的一声尖叫:“啊——”

    感觉到动静,欧辰很快地转身,自然也看到了自己母亲手里的那把刀。他几乎是在把洛小希往后拽的同时,迈步挡在她的身前,两眼喷火的看向自己的母亲。

    原来,她的慈祥怜爱都是装出来的,她还是恨,她想要找机会置洛小希于死地!

    瞬间,欧辰的心冰凉。

    那种被抛向巅峰又摔下深渊的感觉,一辈子都难忘。

    然而这一次,欧辰失算了。

    欧妈妈是恨,恨到不惜拿自己去做赌注,博取儿子最后的愧疚之情。

    就在欧辰挡住洛小希的瞬间,欧妈妈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。

    她的儿子都替那女人挡刀了!

    她还是输给了洛雅!

    欧妈妈绝望的闭眼,心底一发狠,握着水果刀的手迅速反转,朝着自己的胸口就狠狠的扎了进去。

    “妈——”

    欧辰一声哀嚎,趔趄着扑过去,却听得欧妈妈一声怒吼:“不要过来!”

    欧辰站在几步远的地方,不敢动了。

    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蒙了的洛小希,这会儿才回过神来,刚想要跑出去叫医生,欧妈妈却叫住了她:“洛小希,我把这条命赔着你,够不够?”

    洛小希进退两难,苦着一张脸,“伯母,你这又是何苦呢?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的命了?”

    “你没说吗?就在昨天!你来找我,说只有亲眼看着我死了,你才能够跟我儿子好好的过!现在,我把这条命还给你了,你决不能辜负了,我的……儿子……”

    欧妈妈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,她咬牙强撑着,慢慢的伸手握住刀柄,又往里狠狠的掼了一下,然后慢慢的倒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妈!妈——”

    欧辰扑过去抱起欧妈妈,转身就往外面飞跑,一边跑一边喊:“医生!医生!”

    洛小希紧紧的跟在欧辰身边,尽管欧妈妈最后的那段话,给她背了一个天大的黑锅,甚至就是个红果果的阴谋,但是现在,根本就不是解释的时候,要是欧妈妈真有什么三长两短,那她可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

    很快,欧妈妈被送进了急救室。进门的时候,她躺在病床上,眼睛死死地盯着洛小希,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。洛小希俯身过去,只听见断断续续、模糊不清的虚弱声音:“就算,你们两个,能在一起,我也要,让他,愧疚……一辈子……”

    说完,欧妈妈像是花光了所有的力气,也像是完成了人生中的最后一件大事,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,唇边似乎还带着一抹微笑。

    那是她,最后的胜利。

    急救室的灯亮了。

    欧辰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外,脸色难看得像块千年寒冰,似乎挨的近点儿都能够冻死人。

    洛小希的脚步有些虚浮,她甚至都不敢靠欧辰太近,回想着欧妈妈最后的那句话,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,她害怕欧妈妈醒不过来,她更害怕欧妈妈的这一出以命相博的苦肉计会起作用,哪怕欧辰不误会自己,至少在心底,也会留下阴影。

    欧妈妈最后跟洛小希说了什么,欧辰并没有问。

    抢救持续的时间并不长,大约半个小时之后,急救室的灯就熄灭了。医生走出来,冲着欧辰歉意的摇摇头,然后是欧妈妈被推了出来,还是那张洁白的病床,但是,她的头上,已经被蒙上了白布。

    晚了,一切,都已经成为定局。

    欧辰定定的站在那儿,仿佛根本就没有看见似的,仿佛,那白布下躺着的,根本就不是他的母亲,他那个看人总是带着三分阴狠的妈,还在夕阳院里撕柳树叶,装疯卖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