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5章 老狗啊,我心里苦

风吹小白菜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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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白露掩嘴轻笑。

    她就知道主子是在乎小姐的。

    夜色如澜。

    苏酒从降鹤汀回到主院寝屋,推门看见萧廷琛身着牙白寝衣,歪坐在窗边看书。

    她瞥了眼书壳。

    太阳打西边出来了,这厮看的竟然是兵法。

    她默不作声地从衣橱里取了寝衣,去隔壁厢房沐身。

    萧廷琛翻了页书。

    厢房和寝屋之间的隔音并不好,他可以清晰听到少女洗澡时的哗哗水声。

    他想象了下苏酒洗澡的样子。

    乌发结成辫子高高挽起,小脸莹润,脖颈纤细,玫瑰花瓣贴在白腻的锁骨上,整个人缭绕着热气腾腾的水雾,好看的不得了。

    男人蹭了蹭鼻尖,强按捺住心猿意马。

    半个时辰后,苏酒回来了。

    宽大的丝绸寝衣衬得她身姿娇小,掩门的动作乖萌可爱。

    萧廷琛老远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。

    甜香甜香的,诱着他奋不顾身。

    他咳嗽一声,偷觑苏酒。

    少女在榻边坐了,低头撩起裤腿往身上涂珍珠膏。

    小腿的色泽如同珍珠,弧度纤细匀称,因为刚沐浴过所以脚丫子透出贝壳般的莹润粉红,着实好看。

    萧廷琛扔掉兵书,急不可耐地蹭到她身边。

    他拿过她手中的珍珠膏,“我来。”

    他抠了一大坨膏体,飞快往苏酒小腿摸去!

    苏酒动作更快!

    她双手撑着床榻,一只脚丫子死死抵在萧廷琛脸颊上,不肯让他再靠近自己。

    萧廷琛挑眉,“苏小酒?”

    “不准碰我。”

    她的眼睛微微红肿,声音也带着些沙哑,可见哭了很久。

    戒备而疏离的姿态,就像是面临野兽袭击的幼兽。

    萧廷琛想了想,温声:“我给你银票,你别跟我闹脾气了。但有个前提,我给你的银票,你不能寄给陆存微。”

    苏酒诧异,“你知道我弄银子是为了哥哥?”

    萧廷琛不置可否。

    雍王府算是他的老窝,人和物的进出动向他基本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就连红藕曾经替容徵送过信,他都知道。

    苏酒皱眉,“我哥哥在凉州怎么了,你不许我寄银子给他?”

    “喝花酒。”

    为了夫妻感情着想,萧廷琛决定对不起大舅哥,老老实实托出实情。

    他道:“陆存微自幼娇生惯养,长安城数百座歌楼酒肆的头牌都是他的老相好。在凉州的这段时间,战场没去过两次,战友不认识两个,却结识了凉州所有纨绔。苏小酒,你不能再惯着他。”

    苏酒抱着珍珠膏,小脸上难掩失望。

    陆存微给她的信上,还说他杀敌多少多少,打仗有多么多么辛苦。

    她以为陆存微至少有他在信上说的一半辛苦,所以才愿意寄银子给他,让他在闲暇之余吃喝玩乐,不要有太大负担。

    可是……

    萧廷琛把她搂进怀里,“苏小酒,你可以跟我闹脾气,但你不能真生我的气。这世上,对你最好的人就是我。无论我做什么,都是为了你。”

    灯火阑珊。

    男人桃花眼里情绪深沉,只倒映出苏酒的容颜,璀璨如星辰。

    苏酒吸了吸鼻子。

    她突然觉得有点累。

    她钻进萧廷琛怀里,“我想喝酒。”

    “我陪你。”

    萧廷琛从地窖拎来几坛上好的桃花酿。

    数十年陈酿,一揭开封泥,寝屋里顿时酒香四溢。

    两人拿大木勺舀着喝,苏酒酒量不错,但架不住陈酿酒劲大,喝了小半坛,就开始醉醺醺地说胡话。

    她兄弟般搂住萧廷琛,“老狗啊,我心里苦……”

    老……狗……?!

    萧廷琛面无表情。

    都说酒后吐真言,萧廷琛现在才知道,自己在苏酒心里,竟然是老狗的形象。

    “我心里苦!”

    苏酒强调。

    她的眼圈红红的、湿湿的,像是带露的桃花,“我不喜欢长安,我想回家……我的家不在这里……”

    来到长安后所受的伤害,比她前面十二年加起来还要多。

    她想回江南,她想回乌衣巷。

    再扮成小书童去金陵书院读书,再看一看谢容景蹲在墙头插科打诨的模样,再和宝锦、暖月钻在被窝里说悄悄话。

    好想,

    好想再游一回江南……

    萧廷琛替她揩了揩湿润的眼角,“以后有机会,带你回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苏酒趴在他肩上哭了会儿,又起来喝了两勺酒。

    她打了个酒嗝,晕乎乎起身。

    萧廷琛看着她原地转了几个圈圈,然后脚步蹒跚地捧来笔墨纸砚。

    她把那些东西一股脑扔在圆桌上,难得气吞山河:“研墨……嗝!”

    萧廷琛低笑,依言为她研墨。

    少女铺开长长的宣纸卷轴,挽袖提笔。

    宣纸上出现了第一个名字:

    萧镜贞。

    苏酒指着这个名字,虽是酩酊大醉,可水泠泠的红眼睛里却满是认真,“她,得死。”

    祖母的身体,不说再活十年,至少也能多活五六年。

    就是因为萧镜贞那些污言秽语,才让祖母气得重病缠身,过早离世……

    萧廷琛微笑。

    他站在少女身侧,提起另一枝毛笔,在纸上写下第二个名字:

    萧瑞。

    他声音淡漠:“觊觎我家小娇妃的美色,该死。”

    苏酒无辜歪头,大笑着写下第三个人名:

    赵氏。

    “排挤祖母,在长安城抹黑祖母名声,该死!”

    萧廷琛提笔:

    萧秉文。

    他蘸墨,“拿祖母的嫁妆为前程铺路,几十年来对祖母不闻不问,该死。”

    烛火跳跃,小夫妻俩一坛接一坛地喝酒,宣纸上落下一个个潦草人名:

    陆真真,陆香香,老国公夫人,李氏,元拂雪,容谣,容夫人,吴嵩,赵皇后……

    以及萧廷琛在朝中的一长串政敌名单。

    苏酒喝得双颊酡红,被萧廷琛搂着细腰才不至于跌倒在地。

    她抓着毛笔,一笔一划格外细致认真。

    纸上,出现了容徵的名字。

    “欺骗我在先,害我父兄背负罪名在后……该死!”

    她扔掉毛笔,撒娇般搂住萧廷琛的脖颈,整个人软若无骨地吊在他身上,“困了……”

    萧廷琛替她捋开额前碎发,摸了摸她滚烫的小脸蛋,把她抱到焱石床上。

    他替她掖好被角。

    少女双眼迷蒙,“萧廷琛,我要变得不一样,不能再叫别人欺负我在乎的人。”

    萧廷琛温柔地吻了吻她的眉心,“好。”

    她沾上枕头就睡着了。

    萧廷琛回到圆桌旁,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一长串名单。

    各路妖魔鬼怪都在上面。

    他憎恨的,苏小酒憎恨的,都在上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