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一十三章 空嗟往事 上

林志恒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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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空嗟城。

    城的名字虽然很怪,但是却在东空帝国有着极高的历史地位。小城不是很大,地处东胜神州东北部的边缘,离那温度很低的冰海,仅有数十里之遥。万妖谷就在这座城池的正东方向,不过离得较远;兴东城却在这座城的偏西南方向,离得较近。

    由于临近广袤的冰海,这座小城一年四季都会刮很硬的南风,以夏季尤甚。

    传闻昔日东空帝国的版图四分五裂,群雄割据。东方家族的老祖东方云升惊才绝艳,一身的武学完全可以代表当时人类武士的极限,他以弱冠之龄尽起家兵,由一个普通的兵长,用十年时间爬升为国师将军,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。地位类似后楚帝国的白战天。

    权力大了,野心自然也就有了。控制好这种野心的人,能够成为一代权臣,载入青史中留名。若是控制不好这种野心,要么,会逆乱天下,一统河山;要么就被残酷镇压,身死名灭。

    东方云升显然不是善于控制野心的人,他政权和兵权在握,以雷霆手段直接将没什么作为的小皇帝抹杀,而后单枪匹马,率身后十万大军东征西讨,杀名贯彻神州大地。

    最后,这位开国大帝挥兵北上,消灭最后一个卓氏政权,虽然没什么深仇大恨,但是东方云升此时已然杀人无数,根本就不在乎这一国臣民,再加上这些年东征西讨,他手中的大军已经将近八十万。故而见城就屠,卓氏满门被斩,头颅挂在城门楼上直至风干。

    杀着杀着,东空帝国的大军就杀到了最后一座城池,南风凛冽,吹得大军士兵都站不住脚,地上寸草不生,温度寒冷。

    东方云升身披甲胄,握着长矛的双手冻得发僵。正是冬季,乌蒙蒙的天穹上飘着小雪,马匹踏在上面,印出一道道美丽的蹄痕。

    面前的城池城墙很厚,却无人设防,反而城门大开。

    怎么看怎么像是计策。

    但是东方云升贵为一代开国枭雄,有着和边城类似的帝皇胆魄。他面对空无一人的城楼,只是对着身后的大军挥了挥手。

    钢铁洪流开入小城,似乎要将这座小城挤垮。

    直到东方云升真正进入了这座城池之后,他才明白,为什么这座城没有人守。

    当时正是傍晚时分,本应有人家炊烟的小城里面,一点尘烟都没有。斜阳本应暖照,小城却尽是寒意。街道两旁的店铺早已破落,吊在房檐上本应开始闪亮的纸灯破裂不堪,借着丝丝缕缕破碎的蜘蛛网;大门也都倒在地面上,奇怪的是那些门边缘的皮革处,无论哪家,都有着残缺和齿痕,有些像是老鼠嗑的。

    心中刚有这个想法,东方云升便摇了摇头,笑话,这样的地方,连老鼠都不愿来吧。

    就这么往城里深入了一段,在东方云升坐骑的前方,突然滚出了一团黑影。

    那马吃了一惊,嘶鸣了数声,往后一仰,两只前蹄在空中扑腾了几下。东方云升险些从马背上摔落,怒喝一声,让马镇定了下来。

    他定睛一看,只见在他的面前,有那么一个皮包骨。皮包骨的年纪很小,头发纠结得像是一个鸟窝,脸上满是尘土,上身连块布都没有,本来冻得青紫的皮肤被灰尘覆盖,稍减这孩子表面的可怜。

    那皮包骨似乎不会说话,只是用那双尚且有着一丝清醒、一丝恐惧的眼睛,默默地注视着东方云升,吃力地指了指,自己空瘪的肚子。

    看着孩子那清晰可见的条条肋骨,东方云升饶是心性凶狠,也不禁软了心肠。“来人,给他两个馒头,一个水囊。”

    听了这话,身后的人很快就将馒头和水递给了皮包骨。

    东方云升本以为那家伙会拼命感恩,也许会一言不发,狼吞虎咽。却怎么也没有想到,这孩子接过食物和水后,竟然直接跑了。

    饶有兴趣地把目光放在那孩子的身上,这位杀伐一生的枭雄倒想看看,这孩子究竟要做什么。

    而当他真正看到那孩子的行为后,瞳孔便是一缩。

    皮包骨跑到一处坍塌的废墟旁,把食物和水囊放到一边,手脚麻利地从废墟的瓦砾和碎石之间,刨出一块同样缺皮的门板,而后轻轻呼唤道:“小草?小草?”

    随着这声呼唤,一个同样皮包骨,但是却比那男孩稍微好些的小女孩,从那门板后爬了出来,令人惊讶的是,这个小女孩的脸虽然不干净,但是她的头发,却是扎着两个小辫,一点也不乱……

    那小女孩看见地面上的食物和水,两颗宝石样的眼睛熠熠闪光,几乎是扑到食物上面,黑乎乎的小手抓起馒头就吃。水囊里的水也“咕咚咕咚”地喝了个精光。

    那比她稍大些的皮包骨男孩也不争抢,更不喝骂,目光怜爱地看着那小女孩,虽然他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,可是他的目光里却尽是满足。

    东方云升恍然大悟,那小女孩,恐怕就是那皮包骨男孩的妹妹,那男孩斗胆过来讨要食物,只是为了妹妹能够活下去。可是那男孩也不想想,如果他先饿死了,他的妹妹,要靠什么活下去呢?

    就在这时,十余名小乞丐也似的皮包骨,混杂着几个瘦的像旗杆一样的成年人,稀里扑通地跪成了一圈,不住地向东方云升磕头,有的甚至尝试着去扯东方云升那亮眼的披风。

    东方云升身边的侍卫一看,这还了得,手里的刀枪棍棒登时就齐齐指向这群人,杀意透甲而出,气势惊人。

    “哎。”东方云升朝身后的侍卫摆了摆手,眼中精光一闪,对着马前的平民们说道:“这座城池怎地如此破落,人都哪里去了?如实回答,你们要多少吃的就有多少。”

    听了这话,那些人先是愣了一愣,而后争先恐后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。

    原来那卓氏王朝统治残暴,横征暴敛,这座小城虽临近冰海,却没有国家的扶持和关照,赋税、进贡一样不少。好几任城主都因为忍受不了而上吊自杀,而人民也是苦不堪言,他们想离开这座城,却被告知如果发现他们南下,则满门抄斩。

    战火一起,城里的许多壮丁被征用,而其他人仍然困守在这阴冷的小城中,随着前线战火的推移,全城的男丁都被抓走,粮食渐渐地也没有了,由于王朝崩坏,附近的几个城池,也不愿把粮食拿出来救济他们。于是便出现了死人。有的人见出去也是死,所幸在城里互相交换死人吃食……死人吃光了就吃草木,草木吃得差不多了,就吃那门上御寒用的皮革、毛皮……